—— 文/邹庚昕
神秘的村落中必不可少会有些神秘的事情。在超自然能力科工作那么久之后,我觉得神奇现象的背后,往往会暗藏着人与人之间难解的情愫。这次我去的地方是一个叫香茶的村子,本意是修养身心,却仍旧难逃厄运,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一个古老而诡异的家族,一幢屹立不倒的危险大楼,事件里无处不散发着阴冷的味道。翻开历史,看看那些死去的人,答案竟然就在身边……
——周渺然
00—前言
在经历了《诡尸》和《暗战》两次事件后,我对超自然能力背后的一些东西越发感到无奈。为了调整一下状态,以便能写出好一点的像样点的稿子来,我毫不犹豫约上朋友出去玩一趟。在N城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超自然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我真是不想再碰上他们了。
饶舌一句,《诡尸》和《暗战》两事的详细经过,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看。不过不看也没关系,这次出现的角色除了我都是新人物。
01—盛大的死亡
我和朋友蒋沛都是为了散心才来到S城香茶村的。香茶村虽不是旅游胜地,却有不少漂亮风景,不少城里人压力大了都会来这里散散心。
到香茶村时,天光已近黄昏。我和蒋沛坐了一路的车,旅途劳累,都说先休息一晚上,明早上再去山下划船。
我们在一家农家乐里找到了住的地方,两人正准备去浴室洗澡,上身都脱了,这时候有人敲门,敲得很是殷勤的样子。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请开一下门。”
我和蒋沛赤裸相对,四目凝视,蒋沛像在酝酿什么一样看我,最终说到:“这荒郊野外怎么还有搞这种服务的,国家扫黄扫得不彻底呀。”
我笼上一件短衫,一边开门一边笑着说:“这是乡土风情,你不懂。”
打开门,我木然愣住,门外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看上去比我小不少,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心想这下糟了,刚才和蒋沛的话要是被这女孩子听去,不过十分钟就该把派出所的招来……
“请问你是?”
女孩子一笑,“我叫楚楚,是这个农家乐户主的女儿,我爸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浴室没有热水,不好意思。”
“哦,没事,谢谢你哈。”
我回头看蒋沛一眼,蒋沛脸上狞笑一下,非常不正经。
我呼出一口气,“幸好没听见,不然肯定把咱俩当流氓了。”
第二天,我和蒋沛一起到山下划竹筏,楚楚也跟我们一起,给我们介绍香茶村下的风光山景。楚楚的样子和她的名字还真是想象,说话的时候娇嫩无比,安静下来,也是楚楚可怜。我小声对蒋沛说:“哎,你看我要是晚生两年也不错呵,楚楚多可爱。”
话音刚落,没想到蒋沛立即出卖我,对楚楚嚷到:“楚楚!周渺然说你可爱!”
楚楚脸一红,我瞪大眼睛拍了蒋沛肩膀一巴掌,“桑那五必嗤!(此句为英语)”
划完船时已经是中午,我们跟着楚楚上山,路上我问起了楚楚S城地震的事情。
S城这边发生了一次比较严重的地震,连相隔千万里的N城也有震感。地震当天,国家就做了紧急部署,生怕这次和上次那场惨痛的5.12地震一样。不过还好,S城并未遭到重创,但是城边几个城镇还是死了一些人,房屋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所好的是,香茶村这里正好处在一个较弱的震感带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损伤,它所处的地理位置较为偏僻,所以地震之后,还可以继续供人游玩。
一边说,我们一边往农家乐的方向走,就在走到香茶村中段时,我看到几辆车载着一群人往香茶村西段开了去。
那一瞬间,我一下子愣住了。
尽管尘土有些大,尽管车速比较快,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车上的人。
那是生物研究所紧急事物处理队的张朝文。
生物研究所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要知道,只有大面积的个人无法控制的超自然事件发生,这种紧急处理队才会到场。
难道说香茶村出了这种情况?
回到农家乐,楚楚爸爸把菜端上来,我问他:“村子里是不是出事了?”
楚楚爸爸先是一愣,然后说:“是出事了。”
“怎么了?”
“是西段那边,那边的村民出了一些症状,好像城区卫生队的人来了。”
呵呵,卫生队,我在心里暗笑,您老真是不知道人家腕儿有多大。
我问,“什么症状?”
“我也不太清楚。”楚楚他爸说,“我早上也是听说的,好像还死了一群羊,说是死得莫名其妙的。”
一听说跟死有关,我觉得事情严重了。不过看楚楚他爸的表情,似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决定自己去看一看。
吃饭完,我趁蒋沛和几个游客搓麻将的时候离开了农家乐,一个人往香茶村的西段走去。村子的东西两段相隔的距离还算比较远的,我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一到现场外,我就吓住了。
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在拉封锁线,其他穿着防护服的人则在一些农家里给那些面色虚弱的村民们做检测。不用问也知道,这边肯定出现什么感染性症状了。
“嘿!你怎么来了?”我刚想去打听点东西,张朝文从我身后蹿出来,一拍我肩膀。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会来?”我看看身边的情况,“是不是出大事了?”
张朝文一笑,“没有呀,一般的封锁而已。”
“少跟我来这套。”我对张朝文说,“一般的封锁需要穿防护服吗?”
张朝文拉开我说:“是病毒。”
“病毒?”
“嗯,前些天,我队里有一个两个休假的队员来这边玩儿,临走的时候,发现村子西段这边的村民出现了一些特别的症状,他们观察了一天后,觉得事情有点怪,就直接上报给我们了。”
“一点症状还不至于要你亲自带队来封锁吧?”我一针见血地问。
张朝文点头说,“的确,除了症状外,还死了一群家畜。”
“羊?”我想起了楚楚他爸说的话。
“牛羊鸡都有。”张朝文说,“家畜身上没有明显伤口没有明显病症,像是中毒而死,但是我们没有发现可疑的毒源,尸体还在检查中。”
我看看那些穿着防护服的队员,又问:“那村民呢?他们的症状严重么?”
“不是很严重,他们身上的病毒也比较特殊,虽然没有带来致命的伤害,但是具有很强的传染性,病毒暂时不会引起死亡,但是病毒有无变异变异之后会不会造成死亡就不得而知了,我们才过来,一切工作刚刚开始,需要详细调查。”张朝文表情严肃了不少,“比较幸运的是,我们这边已经控制住了病毒的扩散,封锁区守得很死,应该不会传染到别的地方去。要不是那两个来休假的队员,事情就麻烦了。”
我笑着说,“不过兴许只是一般的群体病症。”
“你要是看到那些死亡的家畜就不会这么说了。”张朝文冷笑一,“西段这边死了整整13头羊和8只鸡,另外还有4头肥壮的牛,死亡时间非常靠近,应该说是在同一时间段里死去的。”张朝文说,“这样大数量的家畜死亡,再加上村民们的病症,如果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是想说,村民很可能也在一个短暂的时间段里集体死去?你怀疑家畜死亡和村民身上的病毒有关?”
张朝文呵出一口气,“在查明白之前,我们需要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
02—阴暗的双手
虽然香茶村西段的封锁工作做得很到位,但整个香茶村还是陷入了恐慌。当天下午,更多的队员驻入了香茶村,这些人是带着武器来的。
生物研究所已经下达指令,立即封锁整个香茶村。
这次封锁,意味着任何一个人都不得擅自离开村落,任何一个人都不得擅自进入村落。而且,村民集体产生症状的事情将对外界严格保密,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众所周之,大型灾难过后会产生一些人们根本无法控制的瘟疫。尽管香茶村并不是前不久地震的重灾区,生活生产并未遭受损伤,但是地处S城边,其位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瘟疫。
许多来玩儿的人被困在了村子里,不得不想办法延长假期。
在香茶村里呆了大半天,实在感觉无聊,我只好又到了村落西段,找到了张朝文。
“我帮你处理点事情吧,反正我也闲着。”
“那你就帮我写调查报告吧,我白天要分配任务,晚上才能赶报告,头都大了。”张朝文指着自己脑袋。
我一笑,开玩笑说:“行啊,本来我就是码字的,市场价,一个字一毛钱啊。”
一两天下来,我这才知道写报告也是件费脑子的事情,不但要组织好语言,还要面面俱到,比编悬疑小说还叫人恼火。我憋了一个晚上,写了三个报告,差点没休克过去。
拿报告给他时,我问:“有什么新进展?”
“有个问题查明白了。”
“什么问题?”
“我们查出来那些家畜是怎么死的了。”张朝文在休息室里点了一支烟,看着我说,“黑曼巴蛇,听说过吗?”
“黑曼巴蛇,那不是NBA的科比·布莱恩特嘛。”
“我说的是非洲的黑曼巴蛇。”张朝文说,“相信你也略知一二,世界十大毒王中排名第10的黑曼巴蛇,是非洲毒蛇中体型最长、速度最快、攻击性最强的杀手,能以高达19千米的时速追逐猎物,而且只需两滴毒液就可以致人死亡。可怕的是,不管在任何时候,黑曼巴的毒牙里都有20滴毒液。被黑曼巴蛇咬后就会像喝醉酒一样,慢慢地不知不觉的死去。”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在《动物世界》里看过一些介绍。”
“作为非洲最大的毒蛇,黑曼巴蛇栖息于开阔的灌木丛及草原等较干燥地带,以小型啮齿动物及鸟类为食。它的毒液为神经毒,毒性极强。在非洲,黑曼巴是最富传奇色彩及最令人畏惧的蛇类,不仅有着庞大有力的躯体, 致命的毒液,最可怕的是它的攻击性及惊人的速度。传说,它在短距离内跑得比马还快,是世界上速度最快及攻击性最强的蛇类。黑曼巴蛇每次可以射出100毫克毒液,可以毒死10个成年人还绰绰有馀。黑曼巴一旦发起攻击,一般人是逃不掉的。”
“但是我知道他一般不攻击人类。”我看着张朝文的眼睛。
“可这次死去的那些家畜,全部都死于黑曼巴蛇的毒牙之下。”
我惊愕地睁大眼睛,“你是说,香茶村里出现了这种蛇?”
张朝文点点头,“而且,我们初步判断,这是人为的。”
“有怀疑的对象吗?”我说,“应该是村里人干的吧。”
“还在逐步排查,现在病毒的事情本来就很麻烦,又要查这个,人员调度不过来。”
“那病毒控制得如何了?”
“现在最严重的就是人心躁动,那些病人一个个都不能冷静下来,越是不冷静,越是躁动,他们的生理机能被破坏的程度越大。”
就在我准备发表意见时,一个腰部带着枪支的队员冲到张朝文面前一个潇洒的军礼,“有情况汇报!”
“什么事?”
“发现了新的尸体!”
张朝文看我一眼,“准是黑曼巴蛇又袭击了什么。”
但这次我们都想错了,这次的杀手不是黑曼巴蛇,死去的生命,也不是家畜。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人的脑袋和他的身体分离了,像是被利器剁下来的,更残忍的事情发生在那个脑袋上。那个脑袋应该是被东西撬开过,头盖骨完全碎了,血泊中,脑子里面的东西淌出来流了一地,唏哩哗啦的神经脑水。而脑袋的面部表情则是一种狰狞的痛苦,双眼翻白,嘴撕裂般张着。可以想象,凶手的谋杀手法极其残忍。
死去的是香茶村东段的一个村民,叫王东,平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看不出什么坏来。死亡时间是昨夜,经检验,尸体的脑袋是被利器剁下来的,是不是斧子还不能确定,而头盖骨,也是被活生生敲开的。有迹象表明的是,头盖骨敲开,可能在砍掉脑袋之前。
队员说:“另外,我们在死者尸体身体里发现了一定量的‘戴本素’。”
“戴本素?”我和张朝文都很惊讶。
一个小山村,怎么会有这么昂贵的东西,而且还是相关机构明文规定的禁用药品。
提起戴本素,我这里要说一下。
在S城里,有一个全国非常有名的医师,叫俆戴本,而戴本素这种药物,就是在俆戴本手上研制出来的。俆戴本所研究的这种戴本素,主要是作用于病人手术后的愈合期使用,加快病人身体的代谢能力,以修复伤口,加速病人的愈合能力。但是临床试验表明,戴本素在目前的研究中表现出一种很不好的副作用,那就是如果一旦用量不当,病人就会有巨大的疼痛感。这种戴本素从一开始就是在半秘密的状态下研究的,因为其设想一直在讨论中,所以研发一事并未对外公开,其中只有相关机构和超自然能力科这样的部门有所耳闻,后来临床试验失败,戴本素的研制更是被一度中止。
我和张朝文一听说“戴本素”三个字,心里立即震了一下。
队员走后,我问张朝文:“你觉得是那样的吗?”
“你觉得是‘那样’的?”
我点点头,“嗯,在残杀王东时,再给他注射戴本素,这样王东就会有强烈的痛感。如果真的是在王东活着的时候打开了头盖骨,那种疼痛,你可以想象。”
这是什么话啊,我发现我简直是个超级大变态啊,如果凶手不是这么干的,而我这么想了,我看我也比凶手差不多远。
不过所幸好的是,后来查证,凶手就是这么干的。
张朝文立即回我一句:“这他妈不是个变态嘛!”
我一冒冷汗,“我觉得我可以帮你查一查,但是你要给我批个特权。”
张朝文看我,“你想怎么查?”
“当然是去找俆戴本,戴本素现在还在新的研究阶段,未能进入市场,要获得戴本素,只有从他手上拿得到。”
“你想出香茶村?”
“对。”我说。
“不行不行不行。”张朝文说,“万一出了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连我都不放心?”
“我放心你,上头不放心我!”
“那我跟上头说!”我走到张朝文办公桌上,直接翻找生物研究所事务部的电话。
03—不倒
第二天早上,我经过重重检验,最终确定一切正常后,以生物研究所调查员的身份离开了香茶村。张朝文交代了我一些事情,我让他放心。
一出香茶村,我立即坐车去往了S城。一路上,王东惨死的景象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停。我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是什么样的动机让凶手使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来杀害一个村民呢?
情杀?仇杀?抑或报复社会?
我脑袋中冒出对凶手的种种猜测,甚至我在想,抓住这个凶手后,有多少人敢于面对这个罪人。
到了S城的中心医院,我向医院的一个管理医师表明来意,他说:“明白明白,一定配合你的调查,不过不巧,现在徐大夫在药物研究室里,不在这里。”
“药物研究室在哪儿?”我想了想,觉得耽搁不起,“能带我去一下吗?”
管理医师看了看自己的排班表,看看时间,“我暂时没空,我让小刘带你去一趟吧,他是医院的公共司机。”
一出医院,我就坐上了小刘的车。没想到这个小刘,是个侃主,一上车就满天满地地说,嘴都不知道刹车。
“周调查员,你还没听说过徐大夫那幢楼的事情吧。”
“楼?”
“那可是一幢奇楼啊。”小刘兴高采烈地跟我讲,“八层高,一年多前就被定位危房了,传言说是随时可能塌掉,必须要拆,可你也知道地方办事,呵呵,没拆,一直拖到了现在,前不久不是地震嘛,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呵,方圆内好多楼都让震得不像样子了,唯独徐大夫药物研究所所在的那幢楼,那幢危楼,一点损伤没有。后来勘测人员一来看,说是楼的稳固性非常好,根本不会塌。”小刘说,“但是就我们外行看,那楼悬着呢,看样子都跟比萨斜塔差不远了。”
“会不会是早期定为危楼的时候搞错了?”
“没错,同一个队伍来看的,同一群专家。”小刘说,“退一步说,就算不是危楼,那为什么周围的房子都震垮了,偏偏它不垮?”
我笑了笑,没说话。这时候,我的心思都在香茶村上,没太在意小刘的话。但没想到,就是那幢楼,却关系着香茶村的凶手。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小刘说:“你直接上第八层,徐大夫的药物研究室就在那里。”
我下车一看,在我面前是一幢破损的大楼,隔着楼身,我看到了S城的汽车站。心里不禁恨自己办事没脑子,要是早打听到徐大夫就在这边,我一下汽车也不用往医院跑了。
我来到了小刘所说的奇楼的八楼,敲了敲徐大夫药物研究所的门,一个长得颇为儒雅的男人来开门,他就是俆戴本。
“徐大夫好。”
“你是?”
我表明来意,问他了一些戴本素的情况,说:“这件事情,你一定要配合我。”
走进屋中,我看看满屋子药剂试管和研究设备,看到徐大夫皱了皱眉头。他叹着气说:“戴本素失窃的事情,我早就注意到了,而且上报了。”
“那为什么不调查一下?”
俆戴本笑了一下,看不出来是不是对自己的嘲笑,他将手插在口袋里,环顾药物研究室,说:“在戴本素的研究上,我是遭到了反对的,你看看我这个房间,你看看我药物研究所所处的位置,你就明白了。因为戴本素上次临床的结果非常不好,给病人造成的副作用很大,医院撤销了我的研究资金,我现在是在用自己的钱来研究这个东西,在审批手续上还到处求人,有钱的话,我也不用呆在这么差的环境里搞研究了。戴本素一开始就是个受到争议的东西,到中期研发又出了不少问题,所以现在,局面都靠我一个人撑着。”
我这才明白,我说嘛,徐大夫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搞到这么破楼里来弄戴本素。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失窃的戴本素,都是一些半成品,不足以对人造成伤害,我向相关单位反应过,他们说找人调查了,可是迟迟没给我结果。”徐大夫说,“我也没那功夫管这个事,所以一直拖着。”
“那你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徐大夫摇摇头,“不是我说,这个研究室是我租下来的,这边的防盗情况非常差,令我想不通的是,戴本素的半成品没有任何医疗价值,为什么有人会偷那个。”
我把香茶村王东身上提取出戴本素的事情说了出来,徐大夫马上表现得很惊讶。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的路上,我怀疑俆戴本本人就和香茶村有什么关联,现在这种怀疑减轻了。
“你有什么看法?”我敏锐地问。
俆戴本摇摇头,看上去应该不像是装的。
气氛有着尴尬了,我看看窗外,说:“对了,听说这幢楼本来要倒了,可是出了点情况?”
“是啊。”徐大夫说,“本来说是危楼,要拆的,地震来了,竟然没把它震垮,我还真感谢老天爷,没把我逼到绝路,这楼要是倒了,我怕也没资金研究戴本素了。”
“这个倒是很新鲜。”
“你要不要看一看?”
“看什么?”
“奇观啊。”
俆戴本换上衣服,带着我上楼。
我们两个人来到这幢楼的楼顶,俆戴本让我放眼往四周望,我低头一看,顿时惊住了。
如果不是站在这里,根本无法感受到这幢楼的奇特。放眼看去,楼身四周大面积都是地震后受损的房屋,有的二层楼基本上震得不像样子了,有的平房也坍塌大半。但是我脚下的这幢楼,竟然连一个明显的裂缝都没有。
这幢楼,简直像一个站在万里尸场上的英雄。
“奇怪吧。”
“是很奇怪。”我笑着说。
离开俆戴本的研究室之后,我没有立即赶回香茶村去。在俆戴本那里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线索,我的注意力则被这幢楼吸引了。
大概是出于直觉,我觉得这幢楼和香茶村之间,应该有某些联系。
啊呸!我又在这里装侦探了,其实那一刻,我完全是出于好奇才想着问一问这幢楼的情况的。什么直觉,那都是真相大白之后我给自己美化的。
我走到楼外,看到破旧阴沉的楼身在阳光下显得如此苍老。再看看周围,一些板房建立在这里,又衬托出了这幢楼的坚强。
我走到板房处,找到一个居民问了问楼的情况,“地震的时候,你在这里吗?”
“在呀。”
“那楼什么样子?”我指着楼问。
“你是记者吧。”男人一笑,“都好多人问我这个了,说来怪呀,地震的时候,这边上的房子都哗啦哗啦的晃动,偏偏这幢楼,一动不动。”
“这幢楼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杂了,开始有住人,有旅馆,还有个小网吧,后来说是危楼,好多人都搬了。”男人说,“楼主估计也认命了,人家也有钱,放着这幢楼没怎么管,大家想住就住,不想住就走。”
“现在住的还有人吗?”
“有啊,住得好着呢。”
我对男人说了声谢谢,又进到楼里去,上楼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你好,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些情况。”我对前来开门的一个老太太说。
“什么事?”老太太用防备的眼神看我。
“请问地震的时候,你在这楼里吗?”
“在,你想问这楼的事情?”老太太和蔼地一笑,“跟你说吧,小伙子,地震的时候呀,我在这楼里根本没感觉到,人都说地震震得楼板家具都在晃动,我却没感觉到,直到出门,才看到周边的房子塌了,我看地震也没那么厉害。”
“哦,谢谢您了,大妈。”
在问过男人和老太太之后,再看这幢楼,我脑子里一下子涌出了一大团杂念。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前不久被定为危楼的这幢楼,在地震发生时表现出了非正常的状态。当周边地区都有震感而且遭到破坏的时候,这幢楼却一点震感也没有。甚至,住在楼里的人都感觉不到地震的到来。
这不是超自然现象是什么。
我意识到这幢楼的古怪,但又不能确定它和香茶村之间的联系。
在楼下站了十分钟,我有了一个逻辑推断:这幢楼有着全市乃至全国才有的戴本素,现在戴本素出现在了香茶村,而如果地震发生了,这幢楼正常情况下应该倒塌才对。但楼一旦倒塌,按照徐大夫的说法,戴本素的研究就会停止。为了获得戴本素,就不能让这幢楼倒下去。
一个令我自己都惊讶的推断结果呈现了出来,我不由得兴奋了一下。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就有人在这幢楼上做了手脚,防止这幢楼被破坏掉。
欧卖嘎德,那该是如何的超自然能力啊。
想想吧,世界上居然有种能力,能让一幢危楼在地震中岿然不动。
按照这个猜想继续推下去,一个结论显而易见了:如果真有人在这幢楼上做了手脚,那么做手脚的人,就是想得到戴本素的人,那这个人,就该和香茶村有所联系!
真算没白来一趟。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人从楼的二号出口鬼鬼祟祟地出来了。仔细一看,那是俆戴本。
我怀疑地跟了上去,看他带着什么东西慌张地往不远处走。我匆忙跟上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掉以轻心了。
既然俆戴本生产了戴本素,他为什么就不能是凶手呢?
我跟着他穿越楼边的栅栏,正要跟紧点,就在这时,他忽然加快了步伐,一下子冲上了人行道,闯了红灯。
我赶忙冲上去,可是一辆巴车穿过,我被拦下来了。
俆戴本不见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当你花尽心思在一件事情上时,你却往往忽略了另外的事情。当你察觉到另外一件事情正阻挠着你时,已经太晚了。
那天,在我跟着俆戴本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一个人,也在跟着我。
当我找到俆戴本的时候,他就盯上了我。
我只看到了俆戴本,却没发现他。如果早点发现这个人,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04—身后的人
坐车回到香茶村后,我把从俆戴本那里获得的一切信息告诉了张朝文。当他沉思的时候,我说了那幢楼的事情,并把自己推论告诉了他。
张朝文深吸了一口烟,“你觉得那幢楼和戴本素的失踪有关?”
说实话,对我的推论有多大把握,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事情牵扯到了超自然的现象,就很自然地把超自然和这件事考虑到了一起。这也算是多次接触超自然事件后的经验。
“村子里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我问。
张朝文摇摇头,“说起来,不是我们调查能力不够,而是现在让病毒牵着,我们人手完全不够,调查的时候,顾了这头,往往难以顾上那头。”
听了张朝文的话,我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张朝文,目不转睛。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会不会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这样,现在我们假设病毒是人为投放的,而杀掉王东的人,也恰恰是投放病毒的人,你想,这是不是有点孙子兵法的味道?”
张朝文眼睛一亮,看着我掐灭了烟头,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投放病毒,并不是为了用病毒来杀死村民?”
“你还记得我们最早的顾虑吧,见到那些死去的家畜,我们认为家畜的集体死亡会和病毒有关,结果证明完全不是,而是黑曼巴蛇引起的,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高估了这场病毒的严重性,也就会分配大量人手来封锁病毒,但正是这个时候,凶手便有了可趁之机。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换一个思路,减轻对病毒的封锁程度?”
“你是说花时间去找凶手,降低对病毒的注意力?”
“可以这么说。”
“这肯定不行。”张朝文说:“你那这也仅仅是猜测,就现在的情况看,病毒对村民造成的伤害的确比较大,如果凶手是个超级变态,投放的是非常恶劣的病毒,那又怎么办?尽管你的猜测具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我们掉以轻心,谁来负这个责任?而且按照你的思维去想,凶手还可能是在用杀王东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谁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脑袋顿时就大了,看来这次遇到的这个对手真不是吃素的,预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上来就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张朝文说:“现在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我留下来控制病毒,你呢,可以离开香茶村在外界进行一些辅助调查。”
还能怎么样呢,只有先这么办了。
谈论完这件事,我正要离开张朝文的办公室,这时候,张朝文的电话响了,接通后,只见张朝文脸色突变,“刷”地就沉了下来。
完了完了完了,我心里不断念叨。
没等我问,张朝文看我一眼,挂机说:“又死了一个。”
果真是完了。
“和上次一样?”
张朝文没说话,走到门口才告诉我:“死的是农家乐的老楚,就是楚楚他爸。”
胸膛是被破开了的,心脏被挖了,一滩烂泥一样血液浆糊似的敷在胸前,腹部虽然没有破开,却从胸膛的口子用刀之类的利器捣碎了内脏然后穿进腹部将肠子拉断了。老楚的死状,简直一个惨不忍睹。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张朝文一离开现场就破口大骂,脑门上青筋暴跳。
“我觉得我们把对方定义为超级变态实在是太肤浅了。”我说,“我们根本不该用变态来修饰他,应该用他来修饰变态。”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呵。”
我刚想说什么,掉头便看到了一脸泪痕的楚楚被几个队员带来过来,我冲他们招了招手,张朝文问几个队员做什么,队员说要带楚楚去现场。
张朝文当时就怒了,“你怎么能带她来,办事不会长个心眼呐!”
是呵,我哀伤地看了楚楚一眼,十几岁大的女孩子,如果看到父亲死去的惨状,那该是一种什么心情,而且楚楚又是那么内敛柔顺的女孩儿。
楚楚在一边抽噎着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走过去,想安慰一下她,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医生不让家属见病人,此时此刻,看到楚楚,我该如何呢,让她看?不让她看?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张朝文瞪了队员一眼,“先把老楚的家人安顿好,剩下的事情,逐步处理,在这之间,任何村民不得接近尸体。”
我的心顿时一紧,看到几个队员将楚楚送离开去,又看到憋红了脸的张朝文,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悲哀。
这种悲哀并不来自对楚楚怜悯,并不来自老楚的死,而是出于对作为人类的我们自身的审视和杞人忧天。想想,在这个风光美好的村落中,竟然暗藏着那么一个歹毒的不知为何目的而杀人的杀手,看看周围,当你坐车、上班、吃饭、打麻将、唱KTV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在人世上,在人类构建的看似祥和实质汹涌的社会中,还有多少这种令人胆寒的形象在暗光下舞动着。
想起那些人的影子,你还能睡得着么?
我想我是睡不着的。
任何灾难可能以任何形式降临在任何人头上,死去的人是不幸的,活着的人,其实更为不幸。
和王东一样,在老楚的尸体身上,我们也找到了戴本素。由于这一点,我再次申请离开香茶村一趟,不过这次不是去查戴本素,而是查那幢楼。
回到香茶村后,我利用空闲时间查找了一些相关资料,发现S城有一个叫乔皮蓬的专家一直关注着那幢楼的事情。这个乔皮蓬不是中国人,是一个英国人,因为喜欢篮球就给自己改了那么一个中国名字。
乔皮蓬是个物理学方面的专家,地震过后,他听说了那幢楼,一直在做相关研究。
然而,就在去到S城的路上,在汽车里,我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肯定不行。”张朝文说:“你那这也仅仅是猜测,就现在的情况看,病毒对村民造成的伤害的确比较大,如果凶手是个超级变态,投放的是非常恶劣的病毒,那又怎么办?尽管你的猜测具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我们掉以轻心,谁来负这个责任?而且按照你的思维去想,凶手还可能是在用杀王东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谁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脑袋顿时就大了,看来这次遇到的这个对手真不是吃素的,预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上来就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张朝文说:“现在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我留下来控制病毒,你呢,可以离开香茶村在外界进行一些辅助调查。”
还能怎么样呢,只有先这么办了。
谈论完这件事,我正要离开张朝文的办公室,这时候,张朝文的电话响了,接通后,只见张朝文脸色突变,“刷”地就沉了下来。
完了完了完了,我心里不断念叨。
没等我问,张朝文看我一眼,挂机说:“又死了一个。”
果真是完了。
“和上次一样?”
张朝文没说话,走到门口才告诉我:“死的是农家乐的老楚,就是楚楚他爸。”
胸膛是被破开了的,心脏被挖了,一滩烂泥一样血液浆糊似的敷在胸前,腹部虽然没有破开,却从胸膛的口子用刀之类的利器捣碎了内脏然后穿进腹部将肠子拉断了。老楚的死状,简直一个惨不忍睹。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张朝文一离开现场就破口大骂,脑门上青筋暴跳。
“我觉得我们把对方定义为超级变态实在是太肤浅了。”我说,“我们根本不该用变态来修饰他,应该用他来修饰变态。”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呵。”
我刚想说什么,掉头便看到了一脸泪痕的楚楚被几个队员带来过来,我冲他们招了招手,张朝文问几个队员做什么,队员说要带楚楚去现场。
张朝文当时就怒了,“你怎么能带她来,办事不会长个心眼呐!”
是呵,我哀伤地看了楚楚一眼,十几岁大的女孩子,如果看到父亲死去的惨状,那该是一种什么心情,而且楚楚又是那么内敛柔顺的女孩儿。
楚楚在一边抽噎着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走过去,想安慰一下她,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医生不让家属见病人,此时此刻,看到楚楚,我该如何呢,让她看?不让她看?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张朝文瞪了队员一眼,“先把老楚的家人安顿好,剩下的事情,逐步处理,在这之间,任何村民不得接近尸体。”
我的心顿时一紧,看到几个队员将楚楚送离开去,又看到憋红了脸的张朝文,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悲哀。
这种悲哀并不来自对楚楚怜悯,并不来自老楚的死,而是出于对作为人类的我们自身的审视和杞人忧天。想想,在这个风光美好的村落中,竟然暗藏着那么一个歹毒的不知为何目的而杀人的杀手,看看周围,当你坐车、上班、吃饭、打麻将、唱KTV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在人世上,在人类构建的看似祥和实质汹涌的社会中,还有多少这种令人胆寒的形象在暗光下舞动着。
想起那些人的影子,你还能睡得着么?
我想我是睡不着的。
任何灾难可能以任何形式降临在任何人头上,死去的人是不幸的,活着的人,其实更为不幸。
和王东一样,在老楚的尸体身上,我们也找到了戴本素。由于这一点,我再次申请离开香茶村一趟,不过这次不是去查戴本素,而是查那幢楼。
回到香茶村后,我利用空闲时间查找了一些相关资料,发现S城有一个叫乔皮蓬的专家一直关注着那幢楼的事情。这个乔皮蓬不是中国人,是一个英国人,因为喜欢篮球就给自己改了那么一个中国名字。
乔皮蓬是个物理学方面的专家,地震过后,他听说了那幢楼,一直在做相关研究。
然而,就在去到S城的路上,在汽车里,我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05—死
由于张朝文的尽心尽职,香茶村的病毒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一直未曾蔓延开。比较令人担心的只是村民的病情,这段时间里,又有一些村民的病情恶化了。所好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死亡病例。
我没有跟张朝文提遭到袭击的事,只是说了说乔皮蓬那边的情况。张朝文倒是想到了一个我们漏掉的疑问。
他说:“你走之后,我对王东和老楚的死亡时间做分析时,发现我们漏掉了一点。你看,他们都是在夜里死的,都死在较为隐蔽的地方。虽然这个时候,全村的人都在睡觉,但是依照凶手那残忍的手法,根据我们验尸的结果和戴本素的发现,死者所受到的创伤很可能是在生前遭受的,那为什么我们没听到一点动静呢?连我们的寻查队员都没发现什么。”
“这一点我们的确忽略了。”
“在尸体身上,我们没有发现勒住嘴巴的痕迹,既然如此,那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杀掉一个人,也太夸张了。”张朝文说,“而且,你仔细想过没有,在尸体周围,我们可没发现一点多余的血迹。”
“你是说,没有任何移尸的痕迹?”
张朝文点点头,“这一点更怪了,既然尸体发现的地方就是谋杀地点,那么王东和老楚,又为什么会去那隐蔽的地方呢?我们查过和王东老楚有来往的人,没有一个人有问题。”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不定,谋杀现场根本不是他们自愿去的。”
我想到自己遭受袭击时那个男人有那么大的力量,假如他是杀手,要把王东和老楚挟持到一个地方,应该很容易。
张朝文的疑问提出后,根据这一点,我结合种种猜测就呆在香茶村里一边想案子一边等乔皮蓬的消息。还好,一个多周里,没再出现死去的人。
一天下午,我在村子里遇到了楚楚,她一个人在路上呆站着。
我走过去,叫住了她,“楚楚。”
楚楚回头看我一眼,用眼神打了个招呼,看得出来,她还有点难过。
走到楚楚面前,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我周渺然一遇到漂亮女孩子就口若悬河的,在这种时候,反而嘴笨到了极点。
和楚楚并肩站了一会儿,我问:“你和你母亲还好吧。”
楚楚点了点头,问:“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楚楚这么一问,我就有些心痛,摇头说:“暂时还没有。”
“你们不让我看我父亲的死状,他是不是死得很……很惨?”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想到,香茶村会出这样的事情,我从小出生在这里,这里的人都很善良,也没见到过什么诡异的人,但是为什么现在会死人呢。”楚楚看着虚无的一点说,“我爸爸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跟谁结仇,为什么有人要杀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是呵,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不知道原因的为什么。
我想告诉楚楚,也许杀他父亲的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我说不出口。
“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呵。”
我点点头,“当然,一定会。”
说着,楚楚眼眶湿润地看我一眼,她哭得尤为凄艳,睫毛压下来的一瞬间,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
我想起最初见到楚楚时的情景,那时候,她是那么清澈、单纯,生活在香茶村这个地方,养育出来的,是乡土间柔和的气息。我真不敢想象,在老楚死后,她还会单纯地看待这个世界么。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看号码,是乔皮蓬的,但是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却是一个地道中国人的声音:“你是周渺然吗?”
“是啊。”
“我是S城警局的,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我心一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乔皮蓬死了!”对方嚷到,“我们在电话里发现了他最后拨出的一个电话,上面记录的是你,想找你谈谈,看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把电话一挂,我喉咙里一阵剧痛,脑子顿时空白。
我仔细一想,上次离开前,让乔皮蓬给我留电话时,我把电话报給了他,让他闪了我一下,所以在他的手机上,那时拨出的电话就是我的号码,如果这个号码是他拨出的最后一个号码的话,那就只能有两个可能:
一、那之后,他再没动过电话。
二、我走之后,很短的时间里,他就被人杀了。
显然,第二个猜测更显得靠谱一点,不可能一个人两个周不动自己电话,何况还是他这样的人。
但是顺着这个猜测,我脑子又冒了一个泡出来:距我离开,已经近两个周了,没道理我走之后乔皮蓬遇害而现在才被发现吧,尸体的味道难道没引起别人注意?
哎,管不了那么多,先去S城一趟。
跟张朝文打完招呼,我立即去了S城。
来到乔皮蓬的住处,我跟一个警官解释了自己和乔皮蓬的关系,编造了一些谎言掩饰了香茶村的事情,然后跟他进入了现场。要知道,我是有证件的,所以进入现场不难。
“怎么现在才发现尸体?”我问警官,“应该死了很久了吧?”
警官摇摇头,“不,昨天才死的。”
我怔了一下。昨天才死的?怎么可能?难道我的第二猜测错了,乔皮蓬真的是两个周没有联系任何人?
一看到乔皮蓬的尸体,更大的诡异一下子朝我扑了过来,乔皮蓬坐在凳子上,身下一片狼藉,失禁了,但是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警官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口吐鲜血,他说:“根据我们目前的推测,乔皮蓬是因为这两个周以来没吃没喝死掉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警官,“怎么会这样?”
警官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就是这样。”
没吃没喝,活生生饿死的?
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凶手又是用什么办法让乔皮蓬能不吃不喝的?难道是在他身体里装个芯片,然后拿遥控器控制?
如果同是一个凶手,杀掉王东和老楚既然那么残忍,那对乔皮蓬,为什么又用了这方式?难道是觉得这样折磨人更过瘾,更满足变态的需求?
一系列的疑问涌过我的脑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张朝文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
“这下真他妈完蛋了!”张朝文在那头大声叫喊,“病毒变异了,今天你刚走不久,就出现了一个死亡病例!”
我惊愕地听着张朝文在电话那头痛骂,再看看乔皮蓬的尸体。
乔皮蓬的死亡,和第一个死亡病例在这么近的时间段里相继发生,这难道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
乔皮蓬一定发现了什么,而且和香茶村的病毒有着密切关联!
我想,乔皮蓬的确是在我走之后就遇害的,不管凶手用了什么办法,他让乔皮蓬用了两周的时间才死去,而且是饿死的。
凶手之所以要拖这么久才让他死,是因为他知道两个周后的今天,香茶村会出现死亡病例。而在这之前,凶手不能让我们掌握控制病毒的方法。那么,凶手便不能让我接触到乔皮蓬,因为一旦接触,很可能在乔皮蓬手上找到线索,控制病毒!于是,他用这种方法杀了乔皮蓬。
这厮真是非常王八蛋,居然每一步都设计得这么完美。
我告诉警官,我要在乔皮蓬家里查一些东西,希望他配合。于是我留了下来,在乔皮蓬家翻找了大量资料,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些相关的线索是凶手没有发觉毁掉的。
当然,凶手可能根本不屑毁掉,因为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查了一个下午,一无所获,离开前,警官来告诉我,说乔皮蓬身体里可能被注射过降低血糖和破坏情绪的药物,以至于两周没吃没喝死掉了。
我丧气地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一扫,落在了乔皮蓬的桌案上,那里放着上次他给我看的分析图。
我这才发现,图纸上出现了几个红色的标注点,标志点上有着杂乱的公式。
我将图纸拿走,然后迅速下楼,朝那幢不倒的大楼赶去。
阳光照在我脸上,将我照得双眼发晕,我打车来到楼下,然后按着图纸上的标注的红点一个一个地找。
这些红点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在大楼的西侧找了三个点的位置,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然后我走到楼底,顺着图纸走到了地下室的楼梯处,下楼后走进了漆黑的地下室。
这里有一点微光,地下的一切稍微能够看清楚,我按照红点的标记,走到地下室门边的一块地板前,停了下来,踩上几脚,发现这块地板下面的确是空的。
我打开手机的亮光,凑近地板看了看地下,发现这里有被切割的痕迹,于是掏出刀来把地板撬开了。
当我以为这地板下面有什么玄机时,在地板打开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
地板下面,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凹槽,深虽然有半米左右深,口径却只有一个小茶盘那么大。我用手机照了照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我站起来时,地下室门口发出一阵声响,我扭头一看,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过去。
顾不得那么多,我一个箭步跨上去,飞冲两步,没等那人跑上楼梯,一把揪住了他。
“哎哎,别抓,别抓,是我,是我。”
“俆戴本?”我看着被我抓住的俆戴本,“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刚下楼,看到你往这边走,好奇就跟了过来。”
我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他说:“真的。”
我慢慢松开了他,然后拨通了张朝文的手机,跟他说了两句,接着,我把调查员的证件再给他看了一遍,说:“不管你来做什么,你都必须跟我回去,接受审问。我们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张朝文会派人来接我们。”
俆戴本垂头丧气地蹲下来,说:“我可真的什么也没干呐。”
张朝文赶到S城后,我们在汽车站的保安室里封锁出了一间房子,因为张朝文时间紧急,我们迅速开始审问俆戴本。
“你刚才为什么去地下室?”我再问一遍。
俆戴本怯懦地看我们一眼,“我说了,是因为看到你去了,我好奇跟过去的。”
我和张朝文互相看一眼,张朝文说:“俆戴本,你要是知道什么不老实说的话,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俆戴本:“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我只是一个药物研究人员,不是谋财害命的人。”
“你住在这幢楼里,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状况?”张朝文涨高了嗓门说,“这幢楼这么怪,你就没想过要换个地方?”
“我跟周调查员说过,我的资金投入很大,换了地方,我就没钱做药物研究了。”
俆戴本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他的目光,里面带着某种掩饰的成分。
我立马问:“俆戴本,我明告诉,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从大楼里出来,当时我就怀疑你了,如果你手上揣着什么事情不说,我现在就可以以阻碍调查的罪名逮捕你,而且,我提醒你一点,我和张朝文所在部门的调查权限,可不仅仅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张朝文知道我开始说瞎话吓唬人了,立即配合我,一脸严肃地盯着徐戴本。
俆戴本见状,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说:“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我和张朝文看着他。
“我在……在做私下的药物交易。”俆戴本几乎是哭哭啼啼地说,“而且,还给别人私开处方,因为戴本素的研究资金有限,我便经常这么干,上次你跟在我后面,我也有所察觉,那天,正是我去做交易的时间。”
说着,俆戴本一脸悲痛地说:“我不应该,不应该呀,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就这些了,我不是成心,不是成心的!”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审问,最终,我们没从俆戴本身上问出半句可疑的线索来。而最终,张朝文根据俆戴本的情况判定,他的确和香茶村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就此,我在S城里查找的一条线索完全断了。
俆戴本走的时候,我想起了死去的乔皮蓬,心里不禁一阵悲凉。
没想到,在我所触碰的线索上,竟然送掉了一个人的性命。
离开S城回香茶村的路上,我一直心绪不宁,除了俆戴本,除了乔皮蓬,除了那幢不倒的大楼,我又想起了自己在乔皮蓬那里拿走的分析图。
此刻,他就在我的手上,但是看着那些红色的标注点,我真的想不出来,乔皮蓬在死前,究竟发现了什么。
06—焚毁之后
回到香茶村,张朝文又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一切都变得严重了。香茶村的病毒变异后的第二天,有两个村民连续死亡,而且死状颇为凄惨。
所有出现症状的村民都被隔离在了西段最后几间屋子里,根据症状的轻重不同隔离在不同的房间中。我和张朝文穿着防护服去过一次,和上次看到的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流鼻血咳嗽之类的症状已经算是轻微的,重病患者开始出现高烧不退和意识扭曲的特点。在我们控制病毒的同时,病毒已经送到生物研究所做重点分析,但短时间内还没有结果。
这几天,张朝文的口头禅变成了“太狠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凶手。
因为乔皮蓬的死,我感到有些自责,我不杀皮蓬,可皮蓬毕竟因我而死,想起那天我在楼下遭到袭击,也许不仅仅是对我的警告,也是对我所接触的那些人的警告。
线索断了,我也没了什么干劲,加上香茶村被病毒笼罩,气氛阴沉,搞得人心情郁闷,我心想让生物研究所的那帮子去折腾吧,反正我也不是专业的,等真相大白后,我再写成小说,骗他几口饭吃就成。
但是一天夜里,看到楚楚的时候,我又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当我看到楚楚扶着她母亲从屋子里出来,在院子里洗床单的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该这么放弃了。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张朝文打来电话给我,说又发现了一名死者。
我匆匆往西段赶去。
死的人叫陈福清,是香茶村里的一个杀猪匠,身体非常强壮。这次的死状,应该是我见过的最恶心,尽管只需要一句话就能交代清楚。
陈福清的皮被凶手活生生地扒下来了。
根据尸体的状况看,凶手是从耳根部开始扒皮的,就像剥羊皮一样顺着肉体一点一点把陈福清的人皮揭了下来。根据死亡时间,想得出来凶手的手法极为纯熟,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扒皮的整个过程。看着陈福清那红肿的尸体,我顿时想起了《红高粱》里的罗汉大爷,胃里一阵翻腾。
死人死到这里,我真的无法形容凶手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甚至,我都不能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说明凶手的杀人动机。
杀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多该死,也不需要这么残忍吧。
张朝文将我带离现场后,并没像前两次一样怒发冲冠,他冷冰冰地说:“我们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
“血迹。”
“血迹?”
“我们在尸体周围发现了一点血迹,检查之后,发现那不是陈福清的血。”
我眼睛一亮,“难道是……凶手的血?”
“初步是这么认为的。”张朝文说,“我已经向总部报告了,并要求他们派另外一支小队过来,我们现在需要控制病毒的同时查出凶手,因为病毒是否还会进一步变异不得而知,生物研究所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在短期内培养出疫苗来,他们现在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所以派丛幽带队过来支援。”
“丛幽,派他来?”我问,“怎么会派他来?”
张朝文说:“大概是因为丛幽更能全面地发现凶手的踪迹吧。”
说起丛幽,我必须介绍一下了。这个面容清俊的男人,是生物研究所收养的一个超自然能力者。生物研究所往往会收容一些够格的超自然能力者替他们工作,比如我在《诡尸》里遇到的女孩子甄言,最后她就成为了生物研究所的人。
丛幽的能力,的确非常有利于这次工作的进行。因为,他是一个透视能力者(但是需要注意,这种能力是有一定限制的),另外,他曾经的工作,是盗墓。这个世界上,很多地方一般人去不了,但是他可以去。
事后证明,生物研究所的决定是正确。丛幽在搜查凶手的过程中,帮了我们大忙。
来到香茶村后,丛幽立即带队在香茶村的三座大山中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要知道,在这之前,仅凭张朝文带来的那一点人手,是完全不够在这么大范围内搜查到什么结果的。
搜查工作进行了半天,我和张朝文在封锁区里记录一些信息、整理资料,然后书写报告。当天下午,丛幽从山上打来电话,“找到了!”
“找到了?”张朝文惊叫,“凶手抓住了?”
“不,我们找到了一个树洞。”丛幽不紧不慢地说。
我和张朝文立即朝丛幽所说的位置赶去。
来到山路上,丛幽大老远地向我们招手。我们急匆匆地过去,低头就看到丛幽所说的那个树洞。
“这是个什么东西?”张朝文问。
“是个入口。”丛幽指了指脚下的杂草,“一开始被杂草淹没了,我用透视发现了它。”
我看丛幽一眼,然后将头往树洞里钻,但是刚钻到肩部,就觉得洞口太小了,自己很难再钻下去。丛幽在一边像个女孩子似的捂着嘴笑,说:“不行,你这样进不去。”
说着,丛幽将我身体旋转了一个角度,然后缓缓将我的肩膀往里推,我感觉好多了,半个身体进到了树洞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张朝文大叫一声“磨蹭什么!”,一下子被他踹进了洞中。我身体一滑,坠入了黑暗。
“进去了吗?我来了!”张朝文叫到。
我打开手机,看到树洞下的世界,不禁诧异万分,根本无心回答张朝文。
一阵摩擦声后,张朝文和丛幽进来了。在我手机的照射下,张朝文也是一脸惊讶。
树洞下面,竟然是一片被焚毁的痕迹!
看来我们又比凶手晚到了一步。
看着满地残渣,我和张朝文四下翻找,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丛幽站在一旁,说:“别找了,我已经看过一遍了,什么也没有。”
我抬起头,看看这地底的构造,觉得凶手真是个天衣无缝的人。他竟然可以在香茶村的山上做出这个一间密室,而且能保证密室里东西被焚毁的情况下,也不被人察觉。我站在原地,顿时觉得脊背一凉,我真怀疑自己身后随时都站着一个人,一个凶恶的杀手。
张朝文摇摇头,说:“走吧,看来我们又被凶手摆了一道。”
我无奈地看张朝文和丛幽一眼,只好走出了树洞密室。
来到外面,三个人在山上往下看,看到被隔离起来的香茶村,都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拿出一个取物证的塑料袋子,提到我们面前说,“在树丛里发现了这个!”
我一看,那是装戴本素的药剂袋,袋子上有一排小字迹。
我拿近一看,那标注的是用药剂量,而袋子上的字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俆戴本的字迹!
我说:“快把将袋子上用药剂量的效果检验一下,看那是否是正常的用药量!”
我转脸对丛幽和张朝文说:“如果袋子上的用药剂量有问题,那俆戴本也有问题,他不会把错误的药剂用量拿给别人吧。”
果然,十分钟之后,药物检查结果出来了。按照袋子上的用药量给人使用戴本素的话,接受药物的人会产生巨大的疼痛感。
张朝文和丛幽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对丛幽说:“我们必须马上逮捕俆戴本。”
我和丛幽带着几个队员连夜赶到了S城,抓捕俆戴本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看新闻。他大概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他也将成为这个国家里的一桩大新闻。
我们在去S城的路上获得了上级的授权,一到目的地,便直冲俆戴本的家里将其逮捕。他的妻子用一种困惑而凄绝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带俆戴本走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审讯场所中,我把我们获得的证据拿给了俆戴本。别看丛幽表面上看着安静,审问起俆戴本来,连吓唬带忽悠,又编造了几个并不存在的证物,把俆戴本吓住了。
我心想,这下子肯定是在生物研究所里练出来的。
俆戴本看着我们,终于松了嘴,“我认识那个人,不不,也不算认识,是接触过。”
“是你给他戴本素的?”我问。
“对。”俆戴本看我一眼,说:“我从来没向警察局说过什么戴本素遭窃的事,那是我瞎编的。”
“你为什么帮他,和杀人有关系吗?”
“杀人?我从来不敢杀人,我连杀鸡都不敢。”俆戴本一脸书呆子象地说:“最早,是他来找我的,那时候我的楼成了危楼,他说他能帮我,说可以帮我让楼不倒,还能帮我提供一些钱,不过需要我提供戴本素。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合作,就要杀了我,还要杀我老婆,我、我我最后就就给他了。”
“他长什么样子?”丛幽问。
“不知道。”
“不知道?你别跟我开玩笑呵。”
“真的,每次我见他,他都戴着面具。”俆戴本说,“我根本见不着他,但是我跟踪过他。”
“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了,他去过地下室,那幢楼的地下室。”
我立即问:“是不是上次我去的那个地方?”
“是。”俆戴本愁眉苦脸地说。
我一下子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俆戴本的鼻子叫到:“俆戴本呀俆戴本,你他妈耽误大事了!”
说着,我一拉丛幽,“走!我们去地下室!”
07—历史的暗角
和上次一样,我撬开了那块地板,看见的,仍旧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丛幽走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漆黑的空间看了一眼,说:“下面还有。”
“还有?”
丛幽点点头,“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说着,丛幽将手伸进空间里,然后抠住暗阁两边的什么东西扳了一下,随着他一用力,空间底部的那个挡板被他打开了,我低头一看,更深的空间呈现在眼前。这样看来,下面这个空间,是个“凸”字形的空间,上面的部分很窄,打开挡板后,下面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丛幽看着这个入口,摇了摇头,“不行,估计我进不去。”
看着这个狭窄的入口,连盗墓出身的丛幽都没办法,我才想起了两件事情。
第一,是我在汽车上,感觉到脚下有一个脑袋蹿了过去,座位下的空间,很是狭窄。
第二,是我遭受袭击的时候,在板房废墟处的狭窄缝隙口,那个袭击我的人,竟然一下子不见了。
看着这个入口,我想,是不是凶手的身体可以像老鼠一样,通过一个个非常细小的缝隙呢?
这一想法,让我毛骨悚然,我顿时觉得凶手身上充满了诡异森冷的气息。想想,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像老鼠一样在各个缝隙中来回穿梭。
丛幽说:“只能炸开它了。”
丛幽找来爆破员后,用一个小型的爆破器将地下暗室的入口炸开了。我和丛幽亲自下去,让几个队员守在入口处,不许任何人靠近。
当我和丛幽一起双脚落地时,两人的脸上再次露出的诧异的目光。
在这下面,暗室的正中央,居然是一个小型的牌位架。
幽冷晦暗的灯光下,几个灵牌端正地并列在暗室一边,营造出一种可怖的的气氛。看到这幅画面,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当目光引往别处,我看到了一张床和一些散碎的资料。
丛幽走到牌位架下面,从那里拾起一个重重的箱子,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我走过去,心里顿时一紧。
满满一箱子。
你们猜那是什么?
我当时脑子里想出了种种物品,打死也没想到会是那些东西。
那是整整一箱子的刑具。
冰冷的,漆黑的,笨重的,粗硕的,带着血腥的,成千上万的刑具,有的我在电视里见过,有的我在书上见过,有的我自己梦见过,有的我自己想象过,有的我想都没想到过,这个箱子里,如同陈列首饰一样陈列着一个个刑具。
丛幽从中拿起一件,用受惊的目光看着它对我说:“太意外了。”
我说:“合上吧,我们再看看。”
说着,我的目光对准牌位架,我看到那上面有三四个牌位,名字都姓何,但是在最下方,还有一个牌位上,是没有刻字的。
我的目光再往下挪了一寸,便看到了那个很像八卦的符号。
“这是什么?”我问丛幽,他是个盗墓者,想必见识过。
丛幽摇摇头,“没见过,把它记录下来吧。”
我一看,符号是印在牌位架的桌布上的,没多想,也没什么顾及,直接捏住桌布准备将那个符号撕下来。没想到这一用力,整张桌布都被我拉了下来,牌位的架子一下子就垮了。
这一垮,我和丛幽才看到牌位架下面更吓人的东西。
牌位下面,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我退后一步,丛幽却冷静地将头拿了起来,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盗墓人就是这样,这小子像看见亲人一样仔细地敲敲那具骷髅头,我看就差结结实实吻一下这古董了。他笑了笑,将头拿给我,我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了。
骷髅头上,有一个洞。
“怎么有个洞?”
“根据我的经验。”丛幽像模像样地咳嗽了两声,郑重地说:“是爆头所致。”
“枪毙?”
“嗯,看洞的位置,这个头的主人应该是被人爆头弄死的。”丛幽把玩着骷髅头,就跟把玩一块新鲜的玉石一样说,“把这个带回去吧。”
我把标有符号的桌布揉成一团,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个叮当声从入口处跌宕进来。
丛幽低头一看,大叫一声:“快跑!毒气弹!”
说着,丛幽从袖子里丢出一根飞绳,一下子就将绳子丢出了入口,然后一把拉住人腾空跃起,飞到了空中。
我低头一看,我们已经出了入口,暗室下冒出阵阵毒物。
当我们降落时,发现一两个全身装备的队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两个队员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入口。丛幽和我带着两个无法弹动的队员离开了入口,几个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怎么搞的?”丛幽问。
一个队员余惊未平地说:“刚才有个戴面具的人闯了过来,我们几个身体感觉到一阵异样,我立马就动不了了,感觉身体凝固了一样。”
我惊讶地看着那两个还处在凝固中的队员,然后抬眼环顾我们所处的大楼,我对丛幽说:“丛幽,现在你该明白这幢楼为什么不会倒了吧。”
丛幽点点头,“这个超自然能力,真是牛透了。”
直到我们回到香茶村,那两个身体遭到凝固的队员也没能完全恢复。丛幽安排了车辆给他们,让他们去最近的生物研究所分部接受检查。
我和丛幽来到张朝文的办公室,问他:“病毒控制得如何了?”
张朝文摇摇头,“又死了两个村民,我这里压力很大,你们怎么样,抓到俆戴本了吗?”
我从身上扯出在暗室里找到那块桌布,将那个符号摆到了张朝文的面前。
丛幽则叫两个队员提上来两个箱子。
打开第一个,张朝文脸都白了。
“这是谁的脑袋?”
我和丛幽:“不知道。”
说着,丛幽又将那一满箱子的刑具打开。张朝文瞪大了眼睛,说:“我靠什么东西!”
我冷地一笑,“王东、老楚、陈福清,都是死在这些玩意儿手上的。”
我随手拿起一个刑具,说:“这些铁具一旦用在人身上,谁能顶得住呵。”
我和丛幽把我们遇到的情况告诉了张朝文,最后,我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凶手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而这个人,可能有两种超自然能力。”
“两种?”张朝文很惊讶。
的确,一个人身兼两种超自然能力的情况,在生物研究所不是没有,但是非常少见。
我说:“对方的一种能力可能是禁锢的能力,无论什么东西,凶手都能想办法将其禁锢住,使得其纹丝不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俆戴本的那幢楼,就是因为处在禁锢状态下,所以地震的时候才没有倒塌。当时楼里的人竟然连发生了地震都不知道,可想而知,凶手的禁锢力量有多强大。”
“第二种能力呢?”
“第二种能力,就是骨骼的收缩能力,我估计对方是一个骨骼构造奇异的人,他几乎能像老鼠一样穿过很小的空隙,我们所找的那个暗室的入口非常狭窄,而他居然是住在那入口之下的。”
张朝文目瞪口呆地坐下,叹了口气,才想起问一句:“找到什么和病毒有关的线索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
他看看我,又看看丛幽,一拳捶在桌子上,“这个王八蛋,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把刚才的桌布一抖,拍了两下桌子,“你问它。”
张朝文一看那印有符号的桌布,凝视了一阵,“这个符号……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我一下兴奋起来,“在哪儿见过?”
张朝文摇摇头,“我以前在生物研究所的符文科里当过几天班,那时候天天就是记录和处理这些这些符文,好像是那时候看到的,但至于它跟什么有关,我就记不起来了。”
“我能去符文科查一查吗?”我问。
丛幽说:“当然可以,我跟符号科的人很熟悉,我可以带你去。”
“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去查一查凶手超自然能力的事情,看看那两个凝固的队员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去查这个符号!”
通过丛幽的关系,我在S城生物研究所的分局里连接到了符号记录库,在那里呆了半天,我查到了符号背后的那个家族。
阅读历史的一刻,我的心差点遭受凌迟。
在香茶村七百里外,历史上曾有一个名叫檀香的村落,这个檀香村落是一个氏族式的村落,全村只有不到一百人。这一百个人,是一个完整的大家庭,他们的祖先,竟然是中国几千年的几个酷吏和执刑官。据我所知,历史上很多酷吏和执刑官都是很变态的,前有张汤,后有周兴,个个都是翻脸不认人为求招供不择手段的家伙。
而在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度里,酷刑的制定想必也是很多炎黄子孙所熟知的。什么腰斩、凌迟、五马分尸、炮烙、火烹、贴黄纸,全部都是骇人的杀戮之法。就是到了近代,还是有什么辣椒水老虎凳拿钢针扎手指的拷问之刑。
在檀香村中,里面的村民全部都是酷吏和执刑官的后代。他们互相结亲,一起生活,而每一代人每天在一起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简直令人心魄震荡——那就是研究酷刑和刑具。
早些年间,村里的每一个人甚至都将酷刑的研究视为神明一样纯洁高尚的东西,用尽一生的力气在钻研它。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文明的进化,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渐渐接触到了外界,很多的后代不愿意或者没有胆量来从事他们祖先所谓的伟业,于是那些试图背叛的子孙,全部被自己的亲人当作叛徒处罚掉了。
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面对着自己的亲人,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有多少人可以下这样的毒手呢,我将资料翻找到下一页,看到了一些记录的画片,在上面,一些村民如屠杀牛羊一样用酷刑鞭笞着自己的亲人、甚至骨肉。
历史的暗角处,真是骇人听闻,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着这样一个畸形的变态的村落,有着这样一群在蛮荒文明中不断沉溺的恐怖人群。
到最后,因为残杀的事实越来越多,因为村民的子孙后代几乎全部都处在了恐慌之中。正是这股恐慌,终结了村子的命运。
一个在世界上伫立了整整千年的酷刑村落,一个专门研究杀人之法的恐怖家族,这才慢慢消失。
不过,那些坚信研究酷刑是世界上最伟大事业的子孙,那些以研究酷刑为最高信仰并从中获取快乐的人,并没有因为村落的解体而更改自己的信仰。在这个世界上,仍旧存在这样的人,他们在不断寻找猎物,用猎物来实现自己的酷刑,并想尽办法加大酷刑的痛感,在摧残中获得成就感,比如注射戴本素。
而且,这些人的力量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这些人不但可以制造出强大毒剂,还能喂养那些你想也想不到的带毒生物。后来我知道,凶手之所以能制造那么厉害的病毒,能控制黑曼巴蛇,就是因为他们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强大,反正一句话——越是变态的杀人途径,他们越是研究得乐此不疲而且造诣颇高。
当然,我想,在他们身上最恐怖的,还是那种类似信仰的东西。他们把研究刑法和对人造成伤害对人实施刑罚当成信仰,带着宗教一般的执着,还并不知道自己所干的事情是多么恐怖。
读到这里,我的手心不禁冒出阵阵冷汗。
不错,这次我们遇到的人,就是檀香村落中的后代,一个变态的酷刑研究者。
整理资料的时候,我一直心绪不宁,当我按照资料库中的一切详细记录这些秘密文件时,我脑海中一直在问一个问题:在人类的文明发展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残忍而恐怖的文明呢?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一群族人可以这样毫无人性地去摧残其他人,并且在这种摧残中获得喜悦和快慰?
我心惊胆战地记录资料,真害怕在我的身边,还潜伏着这样一群人。
带着资料回到香茶村后,我把资料放在了张朝文和丛幽的面前,两人一眼,都表现出了和我一样的情绪,心痛中带着无限的惧怕。
丛幽说:“关于超自然能力的事情,生物研究所也基本上有了结论。正如周渺然所说,凶手身上应该有着两种超自然能力,一个是禁锢,一个是缩骨。通过那两个被凝固的队员,我们发现凶手的拥有非常强的意念传达能力。说起意念传达,你们应该很熟悉,《诡尸》里甄言的隔空点火,《暗战》里雷雷的意念操控,意念传达应该是超自然能力发挥能力的一个广泛途径,而这次的禁锢,则是一个更强大的意念传达。通过脑部的电波起伏,凶手可以禁锢眼前的物体,如果意念分配的量足够匀称且意念足够强大,甚至可以禁锢住一个星球。前两个死者之所没有发出呼喊,就是因为被禁锢了。”
我和张朝文都愣住,禁锢一个星球,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呵。
丛幽说:“不过,你们也知道,意念传达和使用者本身的身体情况和运用技巧有关,用不好的话,只会浪费意念,或者不能达到效果。根据我们的分析,凶手的意念传达能力并不是很强,而且在这次事件中,因为连续利用了禁锢能力,现在身体尚处在比较弱的状态。从第三个死者陈福清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当时凶手肯定试图禁锢陈福清,但是没能完全禁锢住,以至于身体强壮的陈福清反而伤到了他,使其受伤,这才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后来我们达到暗室后,几个守候在暗室外的队员也没有完全被禁锢中,估计凶手现在的体力已经有了很大的损耗。这对我们的抓捕工作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那缩骨呢?”
“生物研究检查了我们发现的那个骷髅脑袋,结果证明,该脑袋并不死于枪毙。”
我和张朝文一脸惊愕。
“死者叫何宽,当年以谋杀罪被判刑,行刑时间为97年三月六号的下午四点,应该是被枪毙致死。但是研究所靠骷髅头分析出来的死亡时间,是07年的五月份。我立即向有关部门查证,何宽遭到枪决后,尸体不翼而飞。”丛幽看着我们,“这也就是说,在被枪毙之后,何宽没有死,而是又活了十年。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体的特异能力。他的身体具有两个极端特性,一方面可以收缩,一方面可以坚硬无比,甚至每个器官都具备这种特性,至于其身体中究竟有什么特殊物质,研究所还在研究之中,但是可以肯定,当年何宽并没有因为那颗子弹而丧命,只是假死而已。而现在在香茶村到处杀人的凶手,很可能是何宽的后代。我查找了户口记录,他有个儿子,叫何尊,凶手八成是他。而且,何尊应该和他父亲一样,也拥有缩骨的力量,周渺然遇到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何尊。”
听了丛幽的话,我喃喃地说:“如果一枚子弹杀不了何宽的话,我想现在我们也很难解决凶手的抓捕问题吧。”
张朝文和丛幽都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
比起以往任何一个超自然能力者,这次的抓捕行动,应该是我们的劫难。
“那病毒呢?”沉默半晌后,张朝文问起了和自己工作最相关的问题。
丛幽摇了摇头,“病毒还是没有结果,除非抓住何尊,研究所判断这是人工培养的病毒,如果能从何尊那里得到培养的方法,研究疫苗的成功率就会很大。”
一番谈话完毕,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禁锢,一个缩骨。
面对凶手近乎天衣无缝的两种超自然能力,防守和进攻方面,我们都占不到办点便宜。
现在,有兴趣的读者倒是可以想一想,究竟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抓住这个变态呢?
08—最后的酷刑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谁都没有想到,最后遭受刑法的人,会是我们这些介入调查的人员。
我、丛幽、张朝文,还有十几个队员,全部遭受了何尊最为残酷的行刑。
那天早上,我和丛幽一起来就到张朝文的办公室研究抓捕何尊的方案。我们已经向有关部门发布了通缉信息,决定使用最强大的搜查技术先把何尊找出来,并告诫各部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但是这天,就在我们刚刚开始设计逮捕方案时,一个队员匆忙闯进来,告诉我们,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上山了。
我们三人大为震惊,立即组织十几个武装队员合集,自己也穿上了武装服。
我们一步一步朝香茶村的封锁段走去,最后,看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看到他的时候,我的身体几乎都失去了控制力,看着他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时,丛幽首先问了一句:“你是何尊?”
对方点了点头,“对,我就是何尊,香茶村的人是我杀的,病毒是我投放的,杀死家畜的黑曼巴蛇,也是用以来分散你们的注意力,投放病毒,可以消耗你们的人力,可以让我更有机会下手,黑曼巴蛇,则是为了引导你们,让你们从家畜的死上判断出病毒的强大,这样一来,你们人力都去解决病毒,就没精力找我了。”
张朝文憎恶地叫了一句,“你的目的可是结结实实地达到了。”
我以为何尊会得意地笑一笑,但是他没有。面具后的他冷冷地看着我们,一动不动。
隔了一会儿,他说:“不过你们还是很厉害,毕竟查出我来了,既然走到这一步,我想我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变态吗?”
“变态,哼,你们懂什么,我觉得这是我的荣耀,研究酷刑,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得意的事情,你们知道伦敦的开膛手吗,你们知道《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么,对我来说,他们都是菜鸟,我觉得我才是高手。”
这个何尊,真的是个彻底的疯子。
“你有那么漂亮的手段,完全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有意义?”何尊一笑,“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接着,我不知道我们对峙了多久,双方都没有说话,我身后的武装人员已经得到过命令,一旦情况异常,就立马上前扫射。但是我真怀疑这能不能将何尊杀死,能禁锢住一个星球的人,要禁锢几颗子弹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现在想做什么?”张朝文问。
何尊抬起胳膊,把手放在脸颊上,说:“我想给你们看看我的真面目。”
说着,何尊将面具一摘,我的脸颊立即一阵抽搐。
何尊居然没有鼻子和嘴唇,而且在脸上穿凿了很多的伤痕,整张脸像是一个破碎的玩具。何尊这才病态地一笑,说:“好看吧,这是我自己的杰作。”
我真想把我今早上吃的东西连汤带水全部吐到他脸上去,我宁愿对着一大团呕吐物也不想对着这么一张恶心的脸。
但是,恶心刚刚开始。就在我准备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僵,一种古怪的感觉通过全身,整个人无法动弹了。
通过余光,我发现丛幽和张朝文也被凝固了。
我们都发不出声音,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尊向我们靠近。
何尊一步一步走到我们面前,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那森冷的笑容,在宣告着我们所有人的死亡。
我不断祈求着,希望这不过是梦境,但是何尊越来越真实越来越近了。
但就在离我们三步之遥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他将那件折叠的铁具打开来,接稳了几个关节,然后在空中挥舞几下。我看到那是一件造型异常的铁具,前面带着一个弯勾,中间是一个个细小的锯齿,阳光照下来,可以发现锯齿上似乎有着黑色的火药。
这家伙要干什么!
我想大声喊叫,可是什么也喊不出来。
接着,双眼睁大,残酷的痛觉提高到极点,我惊愕地看到何尊咬紧了牙齿,狠狠地将那件铁具插进了自己的肚子,接着,他又用力一拉,将肚子里的东西整个人拉扯了出来,整个人顺势倒地,血液潺潺流出。
我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被这个残忍的画面刺痛了。
而倒在地上的何尊,竟然对着我们微微一笑,用嘶哑的声音说:“这是我最后的杰作。”
说完,他身体抽搐着,又刺了自己几下,然后手指颤抖地在怀里去掏什么东西。
我一看,那是一个没有刻字的灵牌,就是我在暗室下面发现的那一个。
何尊冷笑着,奄奄一息地在灵牌上用血液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何尊。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何尊在地上不断挣扎、不断扭挣身体,直到最后双眼空洞地死去。
这十分钟,是我一生中最长的十分钟。
而每一秒,内心的恐惧绝对不亚于看任何一部恐怖片。
我们身体的凝固是在半个小时后化解的。烈日之下,何尊的尸体散发出诡异家族千百年来的病态气息,他完整地追逐到了自己的信仰,并让自己也成为了家族之中的绝唱。
野蛮而残酷的文明,历史暗角中的畸变,在何尊空洞的眼神中得到了最好的结局。
同时,也刺痛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
地球之上,族类之中,应该还有像何尊这样恐怖的人吧。
直到看到何尊的死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对那些村民痛下杀手而冷静得异常恐怖。
一个连自己死亡都若无其事的人,是不会珍惜别人生命的。
这个在无数影视和小说中不断重塑的命题,在何尊的身上彻底体现了出来。
何尊的尸体被抬走时,我和丛幽还有张朝文愣愣地站在原地,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我们换下武装服时,张朝文才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真他妈不是东西!”
“病毒怎么办?”我问张朝文。
张朝文近乎哽咽地摆摆手,眼眶湿润地说:“我不知道。”
第二天,丛幽离开了香茶村,我虽然没有染上病毒,但是仍然属于被封锁的人员,因为何尊的死,我的调查权限也被解除,只能在村子里观察一段时间顺便辅助张朝文工作,等待最新的结果。
那应该是我觉得最沉重最阴暗的日子,一想到何尊死去的样子,我就难以入睡。
就在当天夜里,我接到了张朝文的电话,他让我立马过去一趟。
我走进办公室,问:“怎么了?”
他说:“又死了一个人。”
我一脸惊愕,“怎么会,何尊不是死了吗?”
“是他在死之前杀的,俆戴本。”
我面无表情,没想到俆戴本终究难逃厄运。
张朝文看我一眼,提出一个箱子,推到了我面前。
我缓缓打开,一阵惊悸。
在箱子里,是一个红色的没洗干净的骷髅头,这个脑袋,应该是活生生被人剃掉血肉的。张朝文说:“是俆戴本的。”
骷髅头的下面,是一叠资料,我抽起来一看,是何尊人工培养病毒的实验单。
张朝文说:“这是我们刚刚在俆戴本家发现的。”
说着,他将俆戴本的骷髅头掉转了过来,我一看,那上面用刀刻下了一排字:
我只会用酷刑杀人。
只会?
看着这两个字,我不禁冷冷一笑。
何尊致死都不明白,他杀人的手法,并不是酷刑,而是隐藏在酷刑背后非人的阴冷。